酒過三巡,紅玉匆匆忙忙跑過來。
「什麼事這樣慌張?」
「是,是大公子說,夫人收到了您的信件入宮,如今還沒找到人。」
我臉色一變,急急忙忙退席。
「母親何時入宮的?」
「已經兩個時辰了。」
我一邊故作焦慮,一邊用餘光看著身後鬼鬼祟祟跟著我的小太監。
心底泛起隱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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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佑啊崔佑,一個法子我難道會上兩次當?
路過假山處,我後頸一痛,軟倒下去。
「處理好了?」
紅玉恭敬道:「都按您的吩咐處理了。」
「您打算把貴妃帶到何處?」
來人笑了笑:「那可是個好去處。」
今日皇後又想一石二鳥。
明面上告訴我,設宴對付賢妃,實際上卻是想把我送到太子榻上。
屋內點了迷情香,一如當初寧安和崔佑那般。
關上房門後,紅玉連忙搖醒我。
我按了按額頭:「放心。」
崔佑在丫鬟小姐夫人裡無往不勝。
人總是會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疏忽。
我叫紅玉跟他接觸的時候,他一絲一毫都未曾懷疑。
不過是一個丫鬟,女子為了情郎背主,不是常有之事麼?
在他們心裡,女人的心很小,隻能裝下胭脂水粉和情情愛愛。
真是笑S人了。
屋內,太子睡得像個S豬。
我叫紅玉燃了一支迷情香。
然後叫醒了太子。
讓他趕緊跟我跑出去。
太子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還對我十分感激。
倒也不用太感激我。
因為我們剛走沒多久,屋內的人就換成了李賢妃。
皇後做戲做全套,為了讓我相信今天設局是為了對付賢妃,特意將賢妃引到了無人處。
倒是方便我偷梁換柱了。
至於我母親,崔佑那封信,她從頭到尾都沒信過。
一個把戲,怎麼會有人三番五次上當。
崔佑未免把我娘看得太低了。
14
等寧安公主帶著皇上來的時候,我和太子早就跑遠了。
皇上此刻的臉色十分陰沉。想來路上寧安就已經上過眼藥了。
「把門給我打開!」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紅玉姍姍來遲,疑惑地望向眾人。
我第一次在寧安臉上看到如此多的情緒,真是難為她這個淺薄的腦子能想這麼多事了。
「你怎麼不在裡面!」
我啞然失笑:「我為何會在房中?」
我緩步走向皇後,站在她身側。
「娘娘,臣妾比您想的要有用得多。」
「對吧?」
皇後面色沉靜,看我的眼神如深深古潭。
良久,她露出一個笑容。
「很好。」
「本宮極是喜歡你這份聰明。」
房門終於打開。
裡面不是太子,也不是我。
是保養得宜的李賢妃,和一個赤膊侍衛。
「不堪入目!」
「賤婢敢爾!」
皇上當場氣得差點昏倒。
眾目睽睽之下,李賢妃和寧安選擇了同一種方式見人。
寧安大叫一聲,衝上去蓋住了意識不清的賢妃。
「母妃是被人陷害的!」
她可真是個傻子。
賢妃是不是被陷害已經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宮妃失貞,這就已經是S罪了。
……
賢妃清醒過來就飲了毒酒。
一層綠色的氣息籠罩於皇上頭頂久久不曾散去。
這場為我設下的桃花劫,最後由賢妃娘娘自食惡果。
賢妃雖S,但帝王的火氣沒有平息。
寧安和太子求情也無用。
賢妃母家一並獲罪,天子一怒,S了個人頭滾滾。
皇後的鳳儀宮燈火亮了一夜。
「娘娘,我比崔佑有用得多,不是麼?」
皇後垂眸看我。
良久,她緩緩笑起來。
「你果然很聰明。」
「從什麼時候發現崔佑是我的人了?」
「臣妾自然有臣妾的本事。」
皇後看著我不辨喜怒,片刻後,她輕聲道:「好本事!」
「紅玉也是你特意派去勾引崔佑上鉤的,對吧?」
「娘娘料事如神。」
我向前幾步,跪在皇後身前。
「那麼,這場考驗,是臣妾贏過了崔佑麼?」
她伸出手,拉我起身。
「自然是你贏了。」
我垂下眼,一派恭敬。
自然是我贏。
自然是我,一直贏。
15
賢妃和母家一並被處理。
寧安也失去了盛寵。
連帶著崔佑都不再被皇上待見。
隻有太子,還依舊坐在太子之位上。
沒辦法,畢竟皇上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再厭棄他母親,也得讓他繼承皇位。
寧安失去賢妃後日夜哭求,本就沒有將養好的身體越發不好。
賢妃一事成了宮中禁區,再無人敢提及。
就好像石子落入水中一樣,泛起一陣漣漪後,就再無聲息。
宮裡的女人都是如此,看著尊貴,其實身家性命都握在別人手裡。
落子錯,就滿盤皆輸。
無人處,太子與我見了一面。
「當日情形,多虧貴妃娘娘救我!不然那日我與母妃就都被陷害了!」
太子對我感激涕零。
他和寧安都被賢妃嬌慣得太過於天真,難聽一點就是蠢。
以他豆荚大的腦袋,隻能想到有人想要害他和賢妃,再深一步都想不到了。
我將崔佑偽造的書信遞給他。
「太子殿下,這世上隻有一人能偽造我的筆記,還天衣無縫。」
「何人?」
「是驸馬。」
太子勃然大怒:「他為何要害孤!」
我言辭懇切:「殿下,驸馬為何要陷害您呢?」
「這宮裡上下皆知,陛下隻有您一個孩子,驸馬隻要好好輔佐您就好了。」
太子一愣:「是啊,他為什麼這樣做呢?」
「難道是父皇猜忌我?」
我差點笑出聲,您看,蠢人也有蠢人的好處。
隻要放對了位置,一樣能發揮巨大的威力。
「殿下,您要多多保重啊。」
太子魂不守舍地走了。
我帶著紅玉去給皇後回話。
「如何?他信了?」
「信了。」
「殿下很是傷心。」
皇後笑了幾聲。
「太子真是個妙人。」
16
無人知道,我的偏殿裡,關著那日和賢妃通奸的侍衛。
容妃用了假S藥。
我戳瞎他的雙目,斬斷他的四肢。
卻讓容妃一直吊著他的命。
容妃問我:「為什麼要留著他?」
她問得很隱晦。
我知道,她想問我為什麼要折磨這個侍衛。
我看著侍衛那張臉,腦海中回憶起上一世。
這是寧安派來把我劫走的人。
我記得,他折斷我四肢時,跟我說下輩子投個好胎。
如今這句話送還給他。
下輩子,投個好胎。
……
容妃說,皇上中了毒。
「什麼毒?」
她笑了下:「影響生育能力的毒。」
我一愣:「你是說,他不能有子嗣了?」
她點點頭,帶笑的眉眼依稀有幾分舊時模樣:
「對,是我離宮時候下的毒。」
「我母親原是南疆聖女,我自幼跟她學著制毒,除我之外,這世上無人能看出他身體有恙。」
「他既然害了我一家,那我就要他斷子絕孫。」
怪不得後宮裡隻有太子一個皇子。
「為何不直接毒S皇上呢?」
容妃沉默許久,未曾說話。
我沒有再問。
隻當無事發生。
皇上能不能生不重要,總歸隻要宮裡的女人隻要懷了孩子,就都是龍子。
……
太子越發多疑起來。
他開始懷疑一切。
而我偷偷告訴他,皇後有孕了。
「母後懷孕了!」
太子似是著了魔。
他抖著唇:「怪不得父親要對付我。」
「原來是有了嫡子。」
太醫請脈,都說皇後有了身孕。
皇上很是欣慰,籠罩在頭頂的綠雲似乎都已經散去。
皇後對這個孩子十分在意。
畢竟,她要是生了個皇子,就是嫡子。
以太子的資質,她生個石頭沒準都能登基。
私底下,容妃告訴我:
「看著是有孕,其實是蠱蟲。」
「腹部會一日一日大起來,但蠱蟲成熟後就會脫落。」
皇帝沒有生育能力,皇後也自然不可能懷孕。
這蠱,是容妃下的。
她有時也會輕嘆一聲,故人見面不相識。
我把容妃送到了皇後身邊去。
「這是臣女家裡養著的醫女,醫術十分高超。」
皇後一開始也不信任她,但幾次比較下來,容妃都比太醫更靠譜,她也就慢慢開始倚重容妃。
容妃開的方,她信任的太醫都會檢查一番,確實精妙又無害。
她又怎麼會知道,這個給她開藥的人,是她昔日美貌絕倫的好姐妹呢?
17
皇後有了身孕以後,太子行事越來越不成樣子。
他甚至去問皇帝,是不是想廢了自己。
被皇上好一頓斥責,責令他在太子府閉門思過,無事不要出門。
其實太子的位置很穩固。
皇後這一胎就算是真的,他一個已經有太子之位的成年皇子,難道害怕未出生的弟弟麼?
何況,皇後也不一定就會生個皇子出來。
隻是太子這些年一直被人說是運氣好。
「要是聖上還有其他子嗣,如何能輪得到太子上位?」
太子一直戰戰兢兢。
從前有李賢妃指點,他好歹還能維持個體面。
李賢妃S後,太子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
在皇後的授意下,我為皇上引薦了一個道士。
皇上這幾年身體每況愈下。
一個富有四海的帝王,最害怕的是什麼呢?
是S亡。
陛下也不例外。
他不年輕了,這種日益衰老的感覺讓他心慌。
這幾年,皇上一直都在尋仙問道。
他也像那些遲暮的帝王一樣,想求得長生。
皇上開始服用道士的單方。
他短暫地感覺到了一些快樂,似乎身體又強健起來。
卻不知道這無異於是飲鸩止渴。
那些強行調起來的精氣神,每一分都以他日後的壽命為代價。
皇後很滿意。
她懷了子嗣,隻要解決了太子,這孩子就一定可以稱帝。
至於最後她能不能生個皇子,這無關緊要。
生不出也沒關系。
換一個就是了。
皇後在賭,我也在賭。
這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賭局,隻看誰算得更精準。
書房裡,皇上問我:
「你就不怕朕不信任你麼?」
我臉上一片無悔的痴心。
「不怕。」
「陛下是聖明天子,臣妾一生都仰賴陛下恩寵,又怎麼幫著別人害您!」
「柔嘉啊,朕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
我把頭靠在皇上的膝蓋上,溫聲道:「柔嘉會一直陪在陛下身邊的。」
18
在皇後讓我以自己的名義引薦這個道士的時候。
我就知道,她等不及了。
以我的名義,讓這個害人的術士到皇帝身邊。
皇帝S後,自然有我做替罪羊。
到時候最大的贏家還是她。
而我不可能不聽她的話,畢竟我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她手裡還有我特意遞過去的,我陷害李賢妃的證據。
她穩坐釣魚臺。
我把道士送到皇上身邊那日,遇到了崔佑。
我們倒是許久未見了。
崔佑對著我行了禮。
「貴妃娘娘安好。」
他問我,入宮後,達成所願了麼?
我笑著搖搖頭。
「十三郎還沒S,本宮的願望可達不成。」
崔佑似乎有些不解:「娘娘對臣為什麼總是這樣怨恨呢?」
「要是沒有我,您哪有機會入宮做貴妃啊?」
「娘娘不應該感謝我麼?」
時過境遷,歲月荏苒,隻有崔佑的臉皮一如既往地厚。
論不要臉,他是我生平僅見。
「娘娘,聰明反被聰明誤,您要多加小心。」
我看著他緩緩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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