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不自覺落到說話的許遲身上，我開始發呆。
等回過神時才發現對面的季銘宴臉色不似剛剛，有點黑，透出一股子不悅。
甚至還主動將許遲的手拉了下來。
這場面怎麼瞧怎麼怪。
隻是具體是哪裡，我也說不出來。
10
一連玩了二十多局，時間也很快過去。
一晃就到了十點，也該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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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電話打過來，季銘宴就先一步去了外面接。
而我則和今天新認識的朋友做告別。
女生喝得醉醺醺的，摟住了我的肩膀。
語氣中滿是不舍：
「小淼，以後常約啊。」
「有機會我們一起去聽男神的演唱會。」
我連連答應。
她滿意地拍了我兩下，而後繼續念叨：
「話說季銘宴今天能帶著你來真的把我驚訝到了，可以啊。」
「竟然找了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啊！」
「我隻是來幫他一個忙而已。」
我大聲解釋。
誰知喝醉了的女生根本聽不進去，繼續自言自語：
「想當初，我們班的女生都以為他喜歡男的呢？就那個許遲。」
「無論多漂亮的女生和他告白，他都不搭理。」
「就連同一宿舍的舍友問他要不要一起欣賞小電影，都被拒絕。發給他還被罵了一頓。」
「除了許遲，他和許遲關系挺好的，兩個人總是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按成績選同桌時季銘宴也是選的許遲。」
「你瞅瞅，像不像個 gay。」
「所以這次聚會我們看到他帶著女生來，都無比震驚。」
「不錯，你許淼不錯，竟然拿下了我們班最帥，還以為是彎了的哥。」
……
她的話還在繼續，可我卻聽不進去了。
因為我壓根不是季銘宴的女朋友啊！
是他自己威脅我來的聚會！
難道……
腦海閃過某個想法，我一瞬間被點通了。
所有感到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我發小電影鏈接給季銘宴他會生氣，還什麼也不告訴我就帶我去他高中同學組織的聚會。
而且剛剛許遲說自己有對象的時候，他臉色那麼難看。
一切都是因為——季銘宴是個 gay！
而且還是個愛而不得的 gay！
所以他不想讓人知道，需要拿我來做掩護，偽裝成一副有女朋友的模樣。
讓以前的同學不對他起疑。
對，一定是這樣。
而且後來無意聽旁邊的人議論，在場姓許的就我和許遲。
我的話，肯定不可能。
當時在高中時曾為了惡心季銘宴說他是不是暗戀我。
結果剛說出來，就被他怒懟：「我季銘宴喜歡許淼的話我就是狗。」
而且本來還不是完全相信的，直到發錯小電影鏈接後又被季銘宴刻薄的嘴毒了一下。
怎麼看，他對我都不可能有這個意思。
所以季銘宴必定是喜歡許遲無疑了。
心髒倏地好像被一隻大手攥住，無比難受。
鼻尖也莫名一澀。
我感覺自己的心情一下跌落到了谷底。
明明逮到了S對頭的把柄，還可以反過來威脅他。
為什麼會那麼難過呢？
11
一直到回到家，我的心裡都縈繞著這股情緒。
從出租車上下來後，季銘宴就蹙眉看我。
「魂丟了？」
「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我看著男生清雋的臉龐，還是沒忍住將心裡的話說出。
「季銘宴，你來之前說的那個事……」
「我猜到了。」
男生一下子愣住，仿佛沒預料到。
冷白的臉逐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
「那什麼……你怎麼知……」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暗戀很辛苦吧？」
心裡莫名酸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太奇怪了。
季銘宴好似不自在，偏了偏頭。
沒有看我。
「還……還好吧。」
「確實……有時候挺辛苦的。」
見當事人承認，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S對頭變姐妹，暗戀的人還有對象了。
這季銘宴還挺倒霉的。
出於認識了十幾年，也掐架了十幾年的交情。
還有那股莫名其妙的難受情緒。
我心中微動，安慰道：
「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男生耳尖和臉頰的顏色更深了。
「所以……你還是這是接受了？」
我點了點頭。
正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安慰他，幫他順利走出失戀的陰影時。
季銘宴卻忽然靠近了我。
語氣中莫名有些奇怪，沒了從前賤兮兮的感覺。
「那許淼，我們現在要不去散一下步？」
我隻以為他失戀心情不好，想緩緩。
沒多想就同意了。
誰知在後來散步中，季銘宴每次開口，都是問我喜歡什麼東西。
難道真的被刺激傻了？
還是太感謝我的安慰，要報答我？
心中漾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我一邊回答男生的詢問，一邊瘋狂抑制。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萌芽。
12
從那天過後，季銘宴和我的關系就開始好轉了。
他的嘴不再刻薄，也不再懟我。
反而多了幾分溫柔和體貼？
比如說我爸媽從不讓我吃外面的垃圾食品，像炸雞之類的。
季銘宴就會偷偷幫我點，然後招呼我去他家吃。
還有我發朋友圈說想去看最近很火的《哪吒》電影，他也會立馬買好票來找我。
還負責買爆米花，可樂之類的。
甚至我一個勁拆盲盒，他也照樣陪著我。
拆到我喜歡的款式，就送給我。
出去玩還負責拎包，還時不時問我渴不渴，餓不餓。
所以，這下真處成好姐妹了？
我又疑惑，心裡又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每當它出現，我就會控制不住難受。
季銘宴……為什麼是 gay 啊？
13
這種好轉的關系一直持續到第三個禮拜。
我的表哥因為出差來到了我們市，剛好路過我們家，就上來串個門。
要知道我這位表哥可是個傳奇人物。
兩年前我還在讀高中，回老家過年。
這不村子裡的人一般闲得沒事幹都愛給人當媒人嘛。
動不動就給那個小伙介紹個姑娘，給那個姑娘介紹個小伙。
家裡長輩也喜聞樂見。
所以年輕人逢年回去，必定少不了相親幾次。
我表哥就不一樣了，那年直接帶了他室友回去過年。
當眾出櫃。
扛下家族所有戰火，舌戰群儒。
打響封建反動第一槍。
硬生生把家裡人說得都不敢反對。
所以對於我們這些老老實實的後輩來說，他一直都是個傳說。
還好我爸媽思想開放，也沒覺得有什麼。
吃飯的時候還提起他對象，聊一些結婚事宜之類的。
在吃完後還特意讓我送送我表哥。
我自然不敢不從，將他送到樓下。
可能是因為途中誇了幾句他對象的緣故，表哥整個人都格外開心。
連忙掏出個厚厚的紅包就往我口袋塞。
還一個勁地拍我肩膀，一邊拍一邊誇。
「小淼，真不愧是你，眼光真不錯。」
「我對象就是很好很好啊。」
「腰細腿長皮膚白，長得還好看，聲音也溫柔，性格還特別特別好……」
收了錢的我跟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聽他吹了十幾分鍾，直到車來了，他才有些不舍地和我告別。
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遺憾道：
「等表哥下次來，再詳細和你說說表嫂的好。」
我立馬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看著他上了車，才擦了一把額頭上不復存在的汗。
這就是戀愛的酸臭味嘛，好可怕。
剛轉身，就看到遠處站著個人。
嘖，身形好像有點眼熟。
五百度近視的我看不清楚。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季銘宴。
心驀然一緊。
回想這段時間的相處，我連忙打了個招呼。
誰知這人臉色卻十分不好，一股子不悅的情緒。
長腿一邁，走到我面前。
開口也是質問的語氣。
「剛剛那個男的是誰？」
「你出軌？」
什麼出軌？
莫名其妙。
被這麼一嗆, 我瞬間也被點燃了，回懟道：
「我出軌？你特麼還出櫃呢！」
「再說了關你什麼事兒？」
「管那麼多你家住大海啊？」
說完就打算繞過他走。
誰知在與他擦肩而過時, 手腕卻被他倏地拉住。
男生清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還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是你男朋友，這事要是和我沒關, 那和誰有關？」
？？？
誰男朋友？
此話鑽進我耳裡, 猶如驚雷, 瞬間把我劈蒙了。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無比疑惑。
「你什麼時候成為我男朋友了？」
你不是 gay 嗎？
你不是暗戀許遲嗎？
男生臉上的不悅一下子消失了, 眉毛輕蹙，似乎也在疑惑。
「那天聚會回來, 你不是說接受了嗎？」
「還說會對我好？」
？？！
「我以為你是 gay, 暗戀許遲, 愛而不得……」
話一說完，我們倆互相看著對方，雙雙沉默。
我咽了咽口水, 好半晌才試探性開口。
「所以……我們是都理解錯對方意思了？」
「嗯……」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大腦飛速運轉, 想到季銘宴剛剛所說的。
我的心猛地空了幾拍，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攥住了。
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不經意掃過季銘宴清雋的臉，我鬼使神差地開口：
「所以……你喜歡我？」
對上我的目光, 男生不自在地偏了偏頭。
耳尖有點泛紅。
下一秒, 清洌的聲音響起, 語氣無比肯定。
「是, 我喜歡你。」
「季銘宴喜歡許淼。」
一瞬間, 我隻感覺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那一刻, 我終於捕捉了這段時間困擾我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它是心動。
沒忍住笑了一下, 我也開口：
「許淼也喜歡季銘宴。」
話音剛落，男生就猛地回頭。
黑眸中蘊含著震驚，還有炙熱無比的情緒。
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他才再次開口。
「再說一遍。」
「許淼, 你再說一遍。」
我應聲重復。
那人嘴角微微勾起，眼裡也漾起了笑意。
「那這次沒理解錯了。」
「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
確定了自己心意的我無比愉悅, 但又想起了某件成年舊事。
傲嬌拒絕道：
「不是，你以前不是說過喜歡我就是狗嗎？」
「我有點生氣, 所以你暫時還不是。」
男生這次臉上也帶上了清爽的笑容，莫名有些寵溺。
「好, 我是狗。」
「當初我也沒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你了, 又加上少年人的自尊。」
「所以才否認, 對不起。」
我抱著雙臂不說話, 依舊是那副傲嬌的模樣。
季銘宴發燙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 聲音越發溫柔：
「那我先追, 得有個過程。」
「花店現在開了，許小淼同學能否賞個臉和我一起去，讓我為你送上一束鮮花？」
我假裝思考，過了幾秒才回答。
「那勉強可以吧。」
「準許你追本小姐了。」
「好。」
走著走著的時候, 季銘宴忽然轉過頭笑著問我。
「那麼請問許小姐，在你的設想中我應該是 1 還是 0 呢？」
又提起這個囧事，我耳尖發燙，開始裝S。
「對不起, 我是聾子。」
「聽不懂你說話。」
話落，耳旁傳來男生愉悅的笑聲。
風吹過，我們照在地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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