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在痛。
趁他沒反應過來的時間。
我朝迎生的老師們跑過去。
直接拿出我的錄取通知書。
一字一頓：
「我要報警，有人冒領我的身份！」
蘇玉的臉藏在人群後。
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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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直胸膛，眼神堅定。
再次開口：
「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沈棠！」
真正的沈棠。
所有的高中老師和同學們都可以為我做證。
「我做證！她根本不是沈棠！」
18
是我爸。
他有些發福的身軀艱難地擠到人群前面。
舉起手，眼裡沒有一絲心虛與愧疚。
「我是沈棠的爸爸，我總不至於分不清自己的女兒！」
烈日照紅了他的臉。
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他臉頰滾落。
他卻始終沒有放下舉著的手。
周圍的老師和同學們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
那一刻，我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像是被人蒙頭一棍。
和對裴堯不一樣。
那是我爸。
是我的親爸呀。
他明明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沈棠。
是他和媽的女兒。
可如今卻為了初戀的女兒。
不僅讓她替代我。
還試圖讓她頂替我的人生。
那我呢？
我怎麼辦！
大概有好幾分鍾，我整個人是沒有任何意識的。
我聽不清周圍的聲音。
連自己的嗓子都好像沙啞般發不出聲。
好半晌，我才聽見我的聲音。
像被砂紙磨過，粗粝難聽：
「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今天過後，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吧，免得再讓外人看了笑話。」
我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眼神。
拿出藏在書包最底下的兩張紙。
19
一張是我和媽的親子鑑定。
遺傳相似度高達 99.99%。
一張是蘇玉和我媽的。
隻有百分之零點幾。
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這是他們給蘇玉搬家那天，我趁所有人不注意拿的她的頭發。
專門找醫院做了親子鑑定。
為的就是以防有天出現這種情況。
爸急得上前就想來搶我手上的鑑定。
被人攔下。
蘇玉哭得快撅過去。
嘴裡一個勁地嚷道，都是爸逼她這麼做的。
裴堯低垂著頭，始終不發一言。
爸的初戀終於舍得露面。
慌慌張張地跑進人群哭訴一切都是爸的主意。
看著年過半百的男人被自己心愛的兩個女人接連背刺。
我心裡感到一陣快意。
突然地，爸朝著我跪下來。
雙手不斷扇著巴掌。
好幾個人都沒有拉動他。
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聲音哽咽：
「棠棠，都是我的主意，可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她還這麼小，人生不能被毀掉的，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再看到這種情景，我早沒了心痛的感覺。
隻要我沒有道德，道德就休想綁架我。
「我不同意，不會和解，大不了我就接著上訴！一訴還不了我公道我就二訴，二訴不行我就三訴，我相信，正義總會站在我這邊！」
那三人聞言氣瘋了般想要上來揍我。
卻被裴堯攔下。
「所以壓根就沒什麼狗屁的真假千金，有的隻是我這個冤大頭是嗎！」
20
裴堯的臉色黑得很是難看。
「要不是你們騙我，棠棠根本就不會跟我退婚！」
他的視線，一點點落下來。
「棠棠，對不起，可我也是被騙的啊，不知者無罪不是嗎？」
他激動地想要上前抱我。
「我隻是心疼蘇玉，對她沒有別的意思，棠棠，你不能因為我一時的錯誤就連個改正的機會也不給我，這不公平。」
他捂住臉，有眼淚順著手縫流下來。
太晚了，裴堯。
沒有人會永遠在你身後等你回頭的。
鏡子碎了就是碎了，沒有破鏡重圓這一說。
何況兩輩子，我不欠你任何。
媽拉著我，想帶我離開。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小心！」
沒來得及回頭，我就被裴堯一把推開。
緊接著回頭就看見裴堯倒在地上，白色的襯衣已經被血浸染。
他的腹部正插著一把刀。
周圍的人像是才都反應過來，圍了一圈將那人按住。
是蘇玉。
她披散著頭發，惡毒地眼神朝我射過來。
「沈棠，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搶走了爸爸，搶走了裴堯，搶走了屬於我的人生，你現在還要和我搶前途，你害得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我要你償命！」
我有些恍惚地看著這一切，連忙翻出手機撥打 120。
媽抱著我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醫護車來得很快，裴堯被帶上車時，人已經沒了意識。
一行人都被帶去了警局。
從警局做完筆錄後，天已經黑了。
21
蘇玉因故意傷人暫時被拘留了。
關於冒名頂替的事件還在調查。
她媽哭得幾乎暈過去。
而我爸見此又試圖想要找我媽和好。
他說他已經認識到了錯誤。
兜兜轉轉下來，發現還是更愛我媽。
有時候真想讓裴堯和我爸去做個親子鑑定。
他倆更像親父子。
連做的事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怕我媽心軟原諒爸。
可是她沒有。
媽拒絕的時候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
將媽送回家後。
我又去了醫院。
雖說我也曾恨不得他S。
但畢竟是因救我而出的事。
不想讓自己良心上過不去。
醫生說他隻是失血過多，暈倒是因為最近休息不足。
病床上的男人看著並沒什麼大礙。
看他沒事，我就準備轉身離開。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裴堯卻突然睜開眼睛。
「棠棠，你來看我，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真沒想到他們會聯合起來騙我。」
「你想念書你就念，我也不攔著你了，等我將回城的事辦好，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別走，棠棠。」
「求你。」
我腳步頓了一下，還是離開了病房。
這一刻，裴堯才真正意識到，他已經失去沈棠了。
那個全心全意愛著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兒終究是徹底不要他了。
他埋在被子裡，細碎的嗚咽聲傳出。
22
自那天起，我再沒見過裴堯。
聽說他偷跑回城的事被人舉報，還在醫院就被帶走了。
趙瑤因為冒名頂替他人上學資格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本來加上故意傷人不止這幾年。
是爸跪在裴堯跟前球了好久。
才答應私下和解。
學校的日子雖然很繁忙但是很快樂。
同學們像青春盛開的花兒一樣美好。
那天的事被曝光後。
他們擔心我會再讓人欺負了去。
每次都陪在我身邊。
課餘時間，我還接了家教。
在上完課後太晚，師兄不放心送我回學校。
我又見到了裴堯。
心下暗嘆晦氣。
掃了眼周圍都是人，我又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他整個人瘦得厲害, 襯衫空蕩蕩地掛在身上。
我看得皺眉。
「棠棠, 我們真的不能再重新開始嗎？」
裴堯臉上的肉都有些凹陷下去，眼底全是烏青。
我隻是冷漠地看著他，「裴堯, 別讓我看不起你。」
裴堯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狼狽, 聲音有些哽咽：
「那我以後還能再見你嗎？」
我有些不耐煩：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
裴堯咳得更加厲害了。
「棠棠,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你說這是不是報應？我的工作被人舉報了，還背上了處分, 家裡人嫌我丟人，讓我自生自滅, 連你也不顧我們青梅竹馬這麼多年的感情, 不要我了。」
「我想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我不過就是信錯了人啊，明明我也是受害者, 你們都這麼對我, 不公平。」
我還沒說話，師兄先忍不住開口：
「不公平？你們那般對一個小姑娘的時候講過公平嗎？就算你是被騙的又怎樣，沈師妹和你認識十幾二十年, 就比不上你在鄉下那兩年？都是男人, 你擱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裴堯眼裡的血絲又紅了些。
他表情有些猙獰：
「他就是你不和我和好的理由？」
已經懶得再去理會這個人。
我拉過師兄就準備離開。
路過他時, 想了想，還是說道：
「你沒事吧，注意身體, 有空去醫院看看吧。」
裴堯低低應了聲，神情有些無助脆弱。
「棠棠, 我們是不是真的再也沒有可能了？」
我重重點頭。
裴堯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就站在那裡看著我走遠。
背影孤獨又單薄，仿佛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23
我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兼職。
偶爾有向我表白的男生, 我也基本都拒絕了。
舍友調笑，我這是準備把青春都獻給學術。
我搖了搖頭反駁：
「不, 是獻給國家。」
在我的拼命努力下, 拿了很多獎學金。
人們提起我，隻會說，「那個建築系的沈棠真的很厲害, 巾幗不讓須眉。」
我再也不是別人口中的裴太太。
也不是誰誰誰媽媽。
我隻是沈棠。
手頭寬裕些後，我給媽租了套更寬敞些的房子。
在飯店的工作辭職後, 媽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女性朋友辦了間小課堂。
專門招收一些窮人家的女孩。
媽在闲暇之餘會去和她的小姐妹們跳跳舞。
或者去逛逛街。
她們還舉辦了什麼合唱會。
甚至還有繪畫比賽。
媽現在比我還忙。
但是整個人像是重獲新生般。
眼裡充滿著自信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再也不是上輩子困在病床上枯瘦抑鬱的老人。
偶爾會收到裴堯寫來的信。
他說是自己眼瞎, 錯過這麼好的我。
也說他爸爸被個小女佣勾了神, 成天鬧著要離婚。
甚至還有了私生子。
他這才醒悟當初對我的傷害有多深。
那之後, 我將他的信通通拒收。
直到大四畢業那天, 我收到了一封婚禮請柬。
上面赫然是裴堯和蘇玉的名字。
裡面還夾著一張紙條。
「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彌補你，我隻能將蘇玉SS綁在我身邊，曾經她如何傷害你, 我便還她百倍、千倍，她再也沒法傷害到你了，棠棠，這是我對自己的懲罰, 請你看在這份上，原諒我吧。」
我幾乎是皺著眉頭看完的。
真是腦子有病。
我冷著臉撕掉請柬和紙條。
有同學叫我一起拍畢業照。
我揚起笑跑過去。
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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