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是雙生子,作為姐姐我一直謹記娘親的遺願,寵她至極。
妹妹想當貴妃,我就把進宮的聖旨讓給了她。
而我也滿心歡喜地替她嫁給了有婚約的小將軍。
局勢動蕩,不到半年就發生了宮變。
一直愛我如珠的小將軍卻把我送進皇宮,替換妹妹。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不是她。
而我不過是他留給妹妹的後路。
漫天的火光裡透著濃濃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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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S之際,我帶著憎恨,絕望地叫了一聲。
「顧淮之……」
一直冷漠坐在地上的年輕帝王,卻瘋了一樣向我奔來。
再睜眼,我竟然回到了接封妃聖旨那天。
1
又是這道特別的聖旨。
「今丞相之女姜知禾,甚得朕心,特封為貴妃,欽此。」
熟悉的場景,以及膝蓋跪地傳來的清晰痛意,讓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一時有些怔愣忘了反應。
直到妹妹用手臂碰了我一下,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趕緊將雙手舉過頭頂,顫著聲說:「臣女接旨。」
而後,公公笑眯眯地拱手向爹爹道喜。
我呆呆地跪在地上,看見爹爹掏出一袋沉甸甸的賞錢。
回眸間,恰好看見了旁邊妹妹眼裡閃過的怨恨和嫉妒。
那是我前世未曾注意到的。
隻是,不過須臾猙獰褪去,又變回了平日那個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少女。
她上前想拉起我,被我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妹妹尚未察覺,還如前世那樣對我撒嬌說:「姐姐,真羨慕你,能進宮當貴妃。」
我看著她眼裡的一派憧憬,此時卻隻想到了一個詞來形容。
「人面獸心。」
我內心冷笑,面上卻端著賢淑,問出她期待已久的那句話:「妹妹想當貴妃?」
「嗯。」少女忙不迭地點頭。
還不忘搖著我的胳膊,又說道:「好姐姐了,可以讓我進宮嗎?」
我看著她極其出色的臉,笑得寵溺。
又在她眼底泛起璀璨星光時,親手掐滅了它。
冰冷回道:「不可以。」
果然,聽了我的回答妹妹的眸色逐漸變暗,裡面透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她的要求。
我直接無視,轉身離開。
妹妹卻不S心,衝著我的背影大喊:「姐姐,你不是一直喜歡顧淮之嗎?」
「我替你進宮,你就可以如願嫁給他了,不好嗎?」
原來她知道我喜歡顧淮之啊。
2
顧淮之,是顧侯的嫡子。
顧侯夫人和娘親是手帕交,幼時我們三人就熟識。
我性子沉穩,深得顧侯夫人喜歡。
可不知為何,自從顧淮之 11 歲那年落水後,眼裡就隻有姜知宋了。
前世,我滿心歡喜的以姜知宋的名義嫁給他。
他聯合妹妹哄騙我半年,最後落得個不得善終。
烈火焚身的下場。
宮變前夕,我以為的那個炙熱似火,且仰望偷偷喜歡了好多年的小將軍。
猶如地獄索命的惡鬼,將我緊緊捆了起來。
雙眼猩紅,狠狠掐著我的脖子。
他說:「姜知禾,別裝了,即使你學得再像宋宋,也掩蓋不了你內心的惡毒。」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我聯合你爹反了,等你和那個草包皇帝S後,我的宋宋就可以當皇後了。」
夜風習習,好像還彌漫著顧淮之囂張的笑聲。
我單手託腮,望著花園的池水,依舊不解。
想不明白他們為何恨我至此。
也想不明白皇帝為何突然下旨封妃。
我出身名門,內外兼修,又有容貌加持,近兩年來上門求娶的人快要踏破了相府的門檻。
可妹妹一句話,就斷了我所有姻緣。
姜知宋跟爹爹說,我在家裡就好像娘親還在一樣。
所幸年紀越來越大,近日永安侯府趙二公子有求娶之意。
爹爹很滿意他,才允我接觸接觸。
現如今,再想嫁入尋常人家隻能是妄念了。
次日,顧淮之登門了。
破天荒的,身邊沒跟著姜知宋。
他語氣疏離地向我示好,話裡話外竟是求娶之意。
我毫不猶豫地甩了他一巴掌。
厲聲道:「顧小將軍,你當我姜府是什麼?你當我姜知禾是什麼?」
顧淮之沒有料到我會打他,一時忘了動作。
機不可失,我又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下賤。」
「你……哼,要不是為了宋宋……」
他終究沒有把話說完。
也許自己都覺得荒唐吧。
3
顧侯剛正不阿,門風端正。
我真沒想到,顧淮之竟然能為姜知宋做到如此地步。
可他年少成名,自有他的驕傲。
所以沒再糾纏我,徑自離開了。
我有了借口,端著長姐如母的範兒,去找了姜知宋。
隻不過這次早已褪去了往日的慈愛和偏袒。
「跪下。」
我坐在主位上,用戒尺一下下敲擊著掌心,欣賞著妹妹的錯愕。
她站在一旁,卻絲毫沒有害怕。
「姐姐,你這兩日怎麼怪怪的。」
少女的聲音沒有疑問,卻透著深深的責怪。
見她不為所動,我再次威嚴開口:「姜知宋,我讓你跪下你沒聽到嗎?」
終於,妹妹面露不悅,開始不耐煩了。
衝我喊道:「你發什麼神經?」
我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要一點一點地扯下她的偽裝,她的偽善,甚至那看似熱忱實則涼薄無比的內心。
於是,我揚起戒尺。
遲疑了一會兒,最終狠狠地抽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再次開口,顯得底氣不太足:「你知道錯在哪裡了嗎?」
姜知宋眼尾掃了一眼桌面,嗤笑一聲。
既沒有跪下,也沒有回答我。
反而上前拿走了我手中的戒尺把玩,嘲諷道:「叫你一聲姐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爹娘一向偏愛我。你算哪根蔥,還敢教訓我?」
我佯裝震驚,顫聲開口:「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跟姐姐說話呢?」
「閨閣女子,最注重的禮義廉恥呢?」
說完趕緊拿出袖間的帕子,假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看著投在屏風上的影子,抽噎了兩聲。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能挑唆自己的未婚夫婿來調戲自己的姐姐呢?」
姜知宋眼裡閃過片刻的驚訝,瞬間又被玩味代替。
混不在意地說道:「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就直說了,我要進宮當貴妃。」
「妹妹,你這樣做,可曾想過後果?想過姜家?」
我依舊好言相勸,做好一個姐姐的職責。
「呵!」
「等我坐上後位,姜府算什麼。」
我不S心地問:「那爹爹呢?你也不管了嗎?」
「爹爹?他若是能助我進宮當上皇後,S了也罷。」
姜知宋眼裡隻有算計,從頭至尾也沒有看到屏風後的人。
那是過來前,我特意請來的。
看著爹爹拂袖而去的背影,這一刻突然覺得他也很可憐。
中年喪妻,永失所愛。
又被親生女兒利用,甚至迫害致S。
不過,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好戲演完了,我收回思緒。
不再理會姜知宋。
在她詫異詢問的眸光中,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4
爹爹事後尋個理由,罰妹妹跪了三天祠堂。
可明明以往我若是犯錯,都會動用家法的。
長鞭甩在身上皮開肉綻的滋味,火辣辣的疼,實在不算好受。
所以我隻能拼命讓自己變得強大。
漸漸地就連一貫嚴苛的爹爹也挑不出我丁點兒錯處。
自從娘親去世後,我掌管府中中饋已有八年,平日還要幫父親打點內外各方關系。
如今陰謀算計、籠絡人心這等事,早已拿捏得遊刃有餘。
於是姜知宋跪祠堂的第二日,我去瞧了瞧。
我看著她膝蓋下墊著厚厚的墊子,面前還放著瓜果。
也隻當沒看到般。
下人慣會看人下菜碟,見爹爹默許,都不遺餘力地奉承她。
姜知宋看見我來了,不忿兒地撇了撇嘴。
「背後告狀的小人,你以為爹爹會信了你的鬼話?」
「妹妹,你信姐姐,我沒有告狀。」
我還苦口婆心地勸她:「你可知爹爹雖為丞相身居高位,可伴君如伴虎,這次皇家點名讓我入宮。別提換人了,哪怕一應規矩、禮儀出錯,都可能會讓我、讓整個姜府萬劫不復的。」
她自是不會聽我的話。
果然,出了祠堂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耀武揚威。
我看著被她扔在地上,剪的稀碎的大紅色喜服碎片。
內心狂喜。
因為此事明顯已經超過了爹爹的忍受範圍。
畢竟他一向是君為上、社稷為先,而後人夫、人父的男人。
終於,她們父女之間靠母親姓氏維系的和諧關系。
瞬間就被打破了。
男人呵斥她:「你藐視君上,破壞姜府名聲,不惜姊妹情誼,刻薄至此,該打。」
姜知宋承受了家法。
爹爹完全不管她的哭喊、求饒。
毫不留情地將鞭子一下下甩在少女稚嫩的背上。
從來受寵的她當場就昏S了過去。
而後,發泄完憤怒的男人抬眼看向我。
眸色晦暗不明。
可那又怎樣呢?我如今已不再畏懼他。
畢竟聰明人都會審時度勢,做出最有利的取舍和選擇。
更何況他是個人精。
5
進宮前,我得為自己鋪路。
我雖在內宅大放異彩,但出了姜府,一時之間可依靠的助力隻有父親。
我需要他心甘情願地幫我搭橋引線。
市井都說沈臨淵是個草包皇帝。
可我知道他一個闲散王爺,明明是被硬架上那個位置的。
或許我可以跟他結盟。
我用手指摩挲著聖旨上「甚得朕心」四個字,又想起了前世臨S前他不顧一切奔向我的那一幕。
匆匆一面,我隻記得那位年輕帝王是不可多得的人間絕色。
當時他發瘋似的喚我:「小禾,小禾……」
焦急的語氣,顫抖的雙臂緊緊將我護在身下,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大火蔓延,濃濃的煙霧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眸子裡流露的情意和炙熱。
可現下我搜遍所有記憶,都不記得曾跟他有過淵源。
所以,我有些期待見到他。
不隻是因為他的拼S護佑。
也因為他是沈家最後的子嗣。
隻要他足夠聽話,我不介意扶持他。
「知禾。」
爹爹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感覺起身行禮,恭敬地奉上茶水。
男人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疲憊道:「我準備讓你妹妹盡早和顧小將軍成婚,你意下如何?」
「女兒並無意見。」
「哎。」
「她真是被嬌縱壞了。」
雖是對我說的,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所以我站在一旁沒有言語。
然後爹爹拉起我的手,眼裡閃過歉意。
囑咐我進宮後謹言慎行,萬事有他。
前半句很好理解,不要給他惹禍。
後半句卻讓我有些詫異。
畢竟這種像尋常父女間的溫馨,和有人撐腰的感覺,是我從未體會到的。
我想,也許在某一時刻,他也會為自己作為父親的失職而懊悔吧。
所以很想衝動地問問他,前世造反時可曾有片刻為我做過打算?
可前世今生,他不能給我答案。
我知道他或許是一個好官。
但他肯定不是一個好父親。
既然他甘願為我做踏板,保我順遂。
我豈有不從之理?
6
姜知宋哭鬧了好一陣,都沒人理會。
爹爹又命人將她鎖在房裡,隻遞上一日三餐。
可姜知宋注定是個不安分的。
她開始鬧自S,今天懸梁,明天自盡。
但她連自S上吊的戲碼都演不好,生怕一不小心傷到自己。
演技拙劣的讓人一眼戳穿。
因此誰也沒想到,她還真玩兒了把大的。
幾日後的夜晚,姜知宋竟然在屋子裡放了一把大火。
下人發現的及時,火沒能燒S她,隻不過是毀了幾間房子。
但也因此徹底惹惱了爹爹。
爹爹連吃食都給她斷了,每日隻允許給一個馍馍飽腹。
府裡的丫鬟小廝,闲來無事最愛嚼舌根。
很快相府裡的風言風語就被傳了出去。
我知道,爹爹放不下姿態登侯府主動提及婚事。
也知道不日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可此時姜知宋仍態度堅決,一門心思地隻想進宮。
於是我抓緊時間去見了姜知宋。
因為我也說不準。
萬一計劃有變,妹妹一直以S相逼,爹爹倘若同意了她換我進宮的請求。
我前面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我讓小廝給開了房門,站在姜知宋的面前。
卻看著她欲言又止,眼神閃躲,遲遲不敢開口。
妹妹見我這樣,果然泛起了嘀咕,開始害怕了。
甚至遲疑地抓起了我的手,喚我姐姐。
她以為我們不過是姐妹間的小爭吵,以為我還會像每次那樣為她善後。
「姐姐,你記得娘親的遺願吧?姐姐也不想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吧?」
呵,這就是她一貫求人的態度。
我仍然看著她不說話。
姜知宋徹底慌了。
清亮的眼眸裡映著水霧,用力搖了搖我的手臂:「姐姐,你倒是說話啊。」
「哎。」
「妹妹你這次太不懂事了,爹爹氣急了,竟要將你送回蘇州祖宅叔伯那裡。」
意料之中,姜知宋聽了我的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姐姐,我不要回蘇州,你幫幫我。」
我不為所動,她開始瘋狂地向我磕頭。
因為我和她都清楚,如果被送回去,別說是皇後了,也許連個當家主母都當不上了。
很可能被賣出去給有錢人做妾。
「我勸了,可是爹爹心意已決。」
姜知宋瞬間癱坐在地上,失去了生機。
「不過……」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果然,妹妹又恭恭敬敬地跪在我面前,說道:「求姐姐指條明路。」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需要當初母親留下的那塊玉佩。」
姜知宋毫不猶豫地取下腰間的掛墜遞給我。
我附在她的耳邊告訴了她求生之法。
果然,第二日顧淮之就來了。
他跟爹爹說明婚約嫁娶之意,起初爹爹還有些為難。
不成想,奇跡般的姜知宋立刻就同意了。
7
姜知宋出嫁後。
我含淚將娘親的遺物交給了爹爹。
「妹妹縱然再對您不滿,也不該怨恨娘親的。」
爹爹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如視珍寶,然後親手掛在了自己腰間。
看到這,我已然可以心安了。
因為在爹爹這裡,姜知宋最後的念想也沒有了,以後都不會再有回旋的餘地了。
我順利進宮。
期間,姜知宋反應過來我在騙她,回來鬧了幾次。
畢竟,顧淮之不是我傳話過來的,很容易就被識破。
可是爹爹連相府的大門都沒讓她進。
進宮當天,姜知宋在府門外看著我的嫁衣,眼裡像是淬了毒。
惡狠狠地嘲諷道:「一個妾也配著鳳樣,想當皇後想瘋了吧。」
爹爹一個眼色,她就被人拉了下去。
可這件衣服是宮裡安排的。
我之所以讓她輕而易舉就剪碎了我自己繡的喜服,是因為我一早就知道宮裡還會送來。
前世姜知宋進宮時,也是如此。
古今頭一份,貴妃配鳳凰。
這身大紅嫁衣不管是有意還是偏愛,也算是如了我的意。
再次見到沈臨淵。
在燭光的映襯下,男人不說話時清冷的氣質像一朵遺世獨立的睡蓮。
讓我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但面上卻透著冷漠和玩世不恭,與此刻的曖昧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說話。」
簡短的兩個字,一時竟讓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話。」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起身恭敬地開口,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毫無感情的幾個字,卻像是火折子一樣瞬間點亮了男人眼底的星光。
沈臨淵眼底不自覺流露出笑意,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兒。
我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見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頃刻間紅了耳垂。
於是假意掩面咳嗽了一聲。
然後動作優雅地拿起桌上的合卺酒遞給我。
語氣溫柔:
「願得一人心,恩愛兩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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